沈清婉的情緒變化自然沒能逃得過尤凝嵐的眼睛,心下冷諷,只是表面上卻絲毫不顯,“我不在尤府這段時間,可有發(fā)生什麼事情嗎?”
“沒有。”沈清婉自然不願像個下人一般給尤凝嵐彙報,左右這尤府手下已經(jīng)掌控在她的手中了,不會有人敢私底下跟尤凝嵐說些什麼的。
“恩,這蓮子湯的確不錯,再給我盛一碗吧。”尤凝嵐有意用命令的語氣對沈清婉道。
沈清婉微微側(cè)頭示意侯在一旁的下人過來,尤凝嵐卻截斷了她的動作,似笑非笑的看她,“清婉姐姐,我想喝你給我盛的湯。”
雖說現(xiàn)在不宜跟沈清婉撕破臉皮,只是這過程之中該做的準(zhǔn)備還是不能落下,自己這般態(tài)度只怕在她看來,是在蔑視她吧。
如此,到時她跟尤聽雪聯(lián)手的時候,會用何種手段來對付她呢?
尤凝嵐甚至有了幾分期待了。
“……好,我?guī)湍闶ⅰ!鄙蚯逋駬]退了要上前的下人,嚥下心中幾欲噴出的怒火,勉強(qiáng)笑道。
“恩。”尤凝嵐漫不經(jīng)心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玩弄著的手中的錦帕,絲毫不將她放在眼中。
盛了一碗蓮子湯擱在尤凝嵐的面前,“嵐兒,你能喜歡這蓮子湯,我很開心。”
“謝謝清婉姐姐。”尤凝嵐朝她展顏一笑,一勺一勺的喝著蓮子湯。
餘光督見恭敬站在她身後不遠(yuǎn)的秋葉,沈清婉突然道,“我記得你身邊的那幾個丫頭都是孤兒,怎麼就冒出了個遠(yuǎn)方親戚啊?”
尤凝嵐自顧自的喝著蓮子湯沒搭話,秋葉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想起在馬車之上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便走上前,對沈清婉福了福身子。
“奴婢確是被夫人當(dāng)成孤兒領(lǐng)進(jìn)了府中,只是後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世,那位尋來的遠(yuǎn)房親戚也是前些年突然才聯(lián)繫上的,奴婢就只有這麼一位親人了,故而在她尋來的時候,這才求小姐放我離府去照看。”
“也是可憐的緊,你那位親戚後事可都辦妥了。”沈清婉隨意的問了一句,視線卻時不時的瞟向尤凝嵐。
“多謝夫人關(guān)心,奴婢是料理完喪事之後方纔回來的。”秋葉低頭態(tài)度十分的恭敬。
沈清婉面露憂色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世道不太平啊,你能找到自己僅有的親人已是萬幸,比起旁的孤獨(dú)終老之人要幸運(yùn)許多啊。”
“夫人說的是。”秋葉一邊回著,一邊在心裡思量著,這沈清婉這般詢問於她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看出了什麼?
蓮子湯喝完了,尤凝嵐擦了擦嘴角,擡眸含笑打量著沈清婉,“清婉姐姐,我?guī)Я硕Y物回來送給你。”
說著,看了琉璃一眼,琉璃將包裝精緻的禮盒遞過去。
尤凝嵐站起身揭開盒子,內(nèi)裡一兩顆完整根鬚的人蔘,有兩指寬,長相十分的不錯,“清婉姐姐現(xiàn)在當(dāng)著尤府的家,雜事頗多,身體也難免有所消耗,這兩個人蔘送給你,補(bǔ)補(bǔ)身體。”
“嵐兒有心了。”沈清婉笑著接過了禮盒遞給一旁的下人,“你這麼說,近日我這身子還真是有些容易疲累,這前兩日在書房看賬本時,就這麼糊里糊塗的睡去了,第二日起來時,渾身痠疼的厲害。”
“清婉姐姐要保重身子,琪兒和睿兒年歲善小,可不能沒了孃親。”尤凝嵐面露關(guān)懷之色,只是這話說出來卻叫人聽了難受。
這言下之意豈不是在詛咒她的兩個孩子沒娘嗎?
沈清婉臉色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復(fù)了常態(tài),只失笑道,“是啊,爲(wèi)了這兩個孩子,我這個當(dāng)孃的也該好生保重身體纔是,可不能像薛夫人那般,丟下嵐兒早早離世。”
聞言,尤凝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斜睨了沈清婉一眼,語含鄙夷,“清婉姐姐說的是,只是我娘好歹留下的是自己的血脈,至於清婉姐姐……”
不顧她鐵青的臉色,尤凝嵐湊上前壓低了聲音,“留下可不是自己的血脈,如此一來,清婉姐姐還是更可憐些呢。”
“尤凝嵐,你別太過分了。”沈清婉緊張的四下掃了一週,看沒人注意兩人的,方纔憤恨的咬牙道,“這件事被翻開來,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清婉姐姐,不用這麼緊張。”尤凝嵐嘴角彎起淺笑的弧度,眼底卻是寒冰一片,緩緩道,“我只是在提醒你,在我的面前還是不要這麼放肆的好,別忘了,締造這個秘密的人是誰?我能幫你坐上這尤府主母的位置,自然也有能力把你重新打回原形,記住了嗎?”
沈清婉猛地盯住了尤凝嵐的眼睛,過了許久,她眼中的憤怒漸漸退卻,態(tài)度軟下來,“大小姐,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尤凝嵐笑著坐回了自己的石凳上,“清婉姐姐,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我身子也有些疲了,先回凝香院了。”
“去吧。”沈清婉含著笑意露出十分親善的表情,揮別了尤凝嵐。
只是在尤凝嵐離開後不久,沈清婉臉色一沉再沉,死死的盯著石桌之上擱著的尤凝嵐方纔喝過的湯碗,表情猙獰。
下人見自家夫人不知是何緣故發(fā)了怒,也不敢靠前,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觀望著。
尤府其他院子的下人都說這位新夫人比過去的劉姨娘要寬善許多,只有他們這些在心悅院當(dāng)差的下人才知道這位新夫人的手段之殘忍。
一聲小兒啼哭,沈清婉這才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沒好氣的瞪了遠(yuǎn)遠(yuǎn)站著的下人,“還愣著幹嘛,還不把這裡給收拾乾淨(jìng)了。”
“是,夫人。”下人們忙走上前,收拾石桌之上的東西。
沈清婉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疾步匆匆的回到了房中,就見喜兒正懷抱著哭鬧的琪兒在房中一邊走一邊哄著……
“怎麼突然就哭了。”沈清婉皺了眉頭,從喜兒的手中接過了琪兒,輕拍著他的背,“琪兒平日這個時候都是在睡午覺,爲(wèi)何突然哭鬧了起來。”
“回夫人的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原本還睡得好好的。”喜兒忙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道,“會不會是二小姐的風(fēng)寒……”
“不可能,雪兒感染風(fēng)寒之後一直都在翠微院雙養(yǎng)病,這些日子都過來過,今日是第一次來,而且也沒跟琪兒接觸過。”沈清婉搖頭否定了喜兒的猜測,不過還是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琪兒的額頭,跟平日裡的並未有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