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夫人精神頭也異常的好,正靠坐在牀頭,手裡撥弄著佛珠,不停的唸誦著佛經(jīng)保佑沈清婉能順利生產(chǎn)。
“母親。”尤正德人還未道,含著笑的聲音就先一步給了尤老夫人一顆定心丸。
手中轉(zhuǎn)動的佛珠猛然停住,尤老夫人掙扎著要從下牀,尤聽雪忙走過來攙扶,她顫顫巍巍的踩在了地上,老眼之中迸出一抹亮色,緊盯著房門的入口。
爲(wèi)了及時聽到消息,她早早的讓人把房間的門打開了。
尤正德走進(jìn)了房間,撲通跪在了尤老夫人的面前,眼中含著幾許的淚光,“母親,是雙胞胎,您有兩個孫兒了。”
“真的。”尤老夫人掙開尤聽雪的手,伸手按在尤正德頭上,顫聲問道。
“真的,兒子方纔還親手抱過,跟兒子小時的樣子長得一模一樣。”尤正德也是高興壞了,剛出生的孩子容貌都還未長開,又如何能看出他長得像誰呢。
一旁的尤聽雪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卻是緊緊的攥著,強硬的壓著自己心中的怒火和恐懼,她知道,從今往後,無論她做的再好,在這尤府,她的地位也不同以往了。
這時,尤凝嵐正送大夫離開尤府,左右見沒人,她便低聲道,“萬掌櫃,這孩子是……”
“是從人販子手裡買過來的,那兩孩子是昨天才生下的。”萬錢頭見尤凝嵐有些不忍,緊接著道,“小姐,孩子的娘已經(jīng)死了,在生他們的時候就死了,據(jù)說這兩孩子的娘是官府家眷,被抄了家,她們這些女眷和丫鬟都給賣到了人販子手裡,能讓他們在尤家長大已經(jīng)很好了,要不是我和禹業(yè)那小子去的及時,那羣畜生早就把他們活活埋了。”
尤凝嵐嘆道,“可憐的孩子。”
“小姐,最近幾日咱們的生意被打壓了不少,可仔細(xì)的調(diào)查也尋不到什麼線索,我去找了九王爺一趟,他也不知道是誰在暗中對付咱們。”萬錢頭看自家小姐的神色有些難看,便轉(zhuǎn)移了話題道。
“最近?”尤凝嵐皺眉,景芙堂發(fā)展不小,一般的商戶是斷然不會與景芙堂動手,想必這背後該是有什麼大人物,“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不過千萬小心。”
“是,小姐。”萬錢頭餘光督見一個下人在假山後探頭探腦的,伸手提了提自己的藥箱,裝出一副大夫的模樣,“這夫人的身體虧損的厲害,月子一定要好好做,否則該留下病根了。”
那眼神暗示了尤凝嵐,尤凝嵐往他身後的假山掃了一眼,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塊成色不錯的玉佩遞給萬錢頭道,“有勞大夫了。”
“不妨,不妨,尤小姐請止步。”萬錢頭接過了玉佩,笑容越發(fā)的真誠了幾分,拱拱手,轉(zhuǎn)身拿著藥箱離開了尤府大門。
尤凝嵐回到了心悅院,踏進(jìn)沈清婉暫住的房間,推門,從縫隙之中督見躺在牀上的沈清婉兩側(cè)各放著一個孩子,正嗚哇嗚哇的張著嘴吐著泡子,而她的看這兩孩子的眼神十分的柔和。
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尤凝嵐,她怔了許久,心裡莫名的想著,若是她的孩子沒死,她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的孩子吧?
“小姐。”冬雪跟心悅院的下人一道從庫房裡擡了兩個嬰兒牀準(zhǔn)備送進(jìn)房間,卻見自家小姐正在房門外,愣愣的出神。
尤凝嵐回過神,看了一眼兩個做工精巧的嬰兒牀,推開了房門方便他們擡東西進(jìn)去。
把孩子小心翼翼的安置進(jìn)了嬰兒牀,下人離開了房間,留下了尤凝嵐和沈清婉兩人,她低頭打量著躺在嬰兒牀裡的孩子,拿手愛戀的抹了抹,軟糯的觸感,讓她有些不捨得撤開。
“凝嵐,謝謝你。”沈清婉充滿著慈愛的眼神落在兩個孩子身上,說話帶了幾分真誠的對尤凝嵐道。
收回手,尤凝嵐淡淡道,“不用,各取所需罷了。”
“這……”沈清婉有些遲疑的開口問道,“這兩個孩子的生母是什麼樣的人?”
擡眸,那雙深邃的黑眸似是要看穿她一般,尤凝嵐輕輕的笑了一聲,“這兩個孩子的娘,可比你出身高貴許多,是正兒八經(jīng)的千金小姐,官夫人,受了難,被賣給了人販子,昨日生了這兩個孩子之後便去世了。”
聞言,沈清婉心裡善存的一絲芥蒂頃刻間消失無蹤,要是這個兩個孩子是乞丐平民百姓的孩子,她還有些不樂意,畢竟她現(xiàn)在可是堂堂的尚書夫人。
諷刺的睨了她一眼,尤凝嵐又掃了她虛弱的面容,“現(xiàn)在孩子已經(jīng)有了,接下來,你是不是該把尤府的管家權(quán)利握在手裡?不然,可不能保證尤聽雪不會對這兩個孩子下手。”
沈清婉自然清楚,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這心悅院的補品便一刻未曾停歇,沈清婉的身子也一日比一日見好,尤老夫人的病似是有了好轉(zhuǎn),還在下人的攙扶下每日都會來心悅院看看自己的兩個寶貝孫子。
在一番旁敲側(cè)擊下,尤老夫人有了意思要把尤府的管家權(quán)交還給沈清婉管,可惜在尤聽雪的善解人意下,管家權(quán)依舊被她捏在了手中,沈清婉則只能專心的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
約莫過了快一個半個月的時間,管家權(quán)終於被沈清婉給拿了回來,可惜的是,沈清婉並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只能整日的去向尤老夫人討教,慢慢的也就把尤老夫人的最後一點精力榨乾了。
正巧是立秋的那一天,天矇矇亮的時候,淳化院裡跌跌撞撞的衝出了一個人影,一邊往尤正德住的院子跑去,一邊大聲的喊道,“老夫人死了,老夫人死了……”
滿地落葉的時節(jié),尤府掛上了白布,尤老夫人死了。
尤凝嵐身子喝了許多的補藥卻仍是不見效果,天一涼下來,她便手腳冰涼,早早的就開始穿上了棉花小襖,她正吃著玄遠(yuǎn)給的藥碗,皺著眉頭,這藥吃了這麼多回了,怎麼還是這麼苦啊!
嚥下藥丸,苦澀在口中蔓延,門外傳來冬雪的聲音。
“小姐,老夫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