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凝嵐擺擺手,並未開口,只扶著冬雪進了房間。
這一整天,尤凝嵐便再未踏出房門一步,只餘下了琥珀、冬雪等人在外面乾著急。
天色漸漸的暗了,房裡卻並未點燈,黑濛濛的一片,隱約能看見一個人影正僵直的坐在紅木榻上,一動不動,看起來跟房內的擺飾一般。
又過了一會兒,該是自家小姐喝藥的時間了,冬雪端了熬藥的藥站在房門外,憂心喚道,“小姐,該喝藥了?!?
那身影才微動了一下,從紅木榻上走下來,點燃了燈,暖黃色的燈光印在尤凝嵐的臉上,只見她哭紅的雙眼已然看不出跡象,表情淡淡的,跟平常並無二樣。
見房間亮起了燈,冬雪心中一喜,又喚道,“小姐,該喝藥了?!?
“進來吧?!庇饶龒棺诹艘巫由?,單手撐著在額際,臉色有些疲憊。
冬雪端了藥進屋,小心的放在桌子上,見自家小姐臉色不太好,“小姐,還有些助眠的薰香要點上嗎?”
“恩,點上吧。”放下手,端起桌子上的藥碗,尤凝嵐下意識的蹙緊了眉頭,憋著氣,把碗裡的湯藥喝了下去,又拿了幾顆蜜餞吃了下去。
氛圍莫名的帶著幾分壓抑,冬雪沉默的點了薰煙,心裡卻在想著,自家小姐心情不好的原因,大概是老夫人真的病的很重吧,老夫人平日裡雖對小姐不好,但也是她的家人,難免會有些傷心吧。
尤凝嵐卻是不知道冬雪心裡的想法,只是由著她伺候沐浴更衣,早早的躺在了牀上,鼻端縈繞著淡淡的香味,閉上眼睛入睡。
小心的退出房間,冬雪剛帶上房門轉身時,眼前便是兩張放大的臉,琥珀和琉璃正擔心的看她。
冬雪知道他們擔心小姐,擺擺手,示意到一邊再說。
“冬雪姐,小姐還好嗎?”琉璃下意識的放輕聲音急切的問道。
“不太好?!倍┯行n慮的搖了搖頭,她能看出自家小姐心情真的不太好。
緊了緊垂在腿旁的手,琥珀寒聲道,“小姐就不該回這尤府來,這纔剛回來一天,就……”說不下去了,氣悶的冷著臉。
安慰的衝兩人笑了笑,冬雪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的房間,轉頭輕聲對兩人道,“過了就好了,老夫人病危,就算平日老夫人對小姐不如聽雪小姐,到底也是小姐的祖母,有些傷心難過也是難免的?!?
解釋合理,琉璃和琥珀也接受了這個理由,臉上的神色卻沒半分好轉,只是回了房門口,一左一右的守著。
夢中是尤老夫人用慈愛的笑容目送著她上了花轎,看著她加給了沈弘文成爲了她的妻子……
在她發(fā)覺沈弘文與尤聽雪有茍且之事的時候,尤老夫人溫言勸慰她,讓她接受尤聽雪嫁進沈家……
她尋遍了所有的偏方終於孕有孩兒的時候,尤老夫人冷著臉讓她拿掉腹中的孩子,說是爲了她的身體著想……
尤聽雪懷孕了,尤老夫人一臉關懷的走進她的房中,端了一杯參茶給她喝,等她再度甦醒的之後,她已然被關在了地牢之中……
地牢裡,她受盡了折磨,失掉了自己的孩子,親眼看著沈弘文和尤聽雪穿著喜服站在她的面前……
她死了……
緊閉的雙眸滑下了淚水,一隻手愛憐的抹掉了她眼角的淚痕,謝景碩聽到薛彬說嵐兒回了尤府,始終還是放心不下。
看著嵐兒在睡夢中都緊蹙著的眉頭,謝景碩疼惜的輕嘆了一聲,伸了手指點在她的眉間,輕輕的揉開。
原本還一片冰涼的身體突然暖了,尤凝嵐下意識的往拿出溫暖的地方靠近,可不等她感受,那一絲的溫暖也消失了,身體再度墜入了無盡的寒冷之中。
“不要!”尤凝嵐猛地睜開眼,一把抓住了謝景碩欲撤開的手。
溫熱的溫度從掌心傳遞過來,尤凝嵐愣了一會兒,順著手往上看,就見謝景碩正面露擔憂的看著她,又感覺自己的手被握的更緊了些,“嵐兒,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我沒事?!庇饶龒剐Φ拿銖?,身體似是還處於夢境之中一般,冷的發(fā)顫。
謝景碩把她抱在了懷裡,雙手繞過她,將她的兩隻手握在手中,不停的揉搓著,“嵐兒,感覺好些了嗎?”
這聲音打在尤凝嵐的臉上,溫熱的氣息讓她突然止不住的落淚,淚水砸在謝景碩的手上,他就感覺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擰了一下,疼惜的抹掉尤凝嵐臉上的淚水。
“沒事了,沒事了?!敝x景碩重複的在尤凝嵐的耳邊低喃著,聽著尤凝嵐抽泣的聲音逐漸的減小,心下懊惱,爲何自己這樣笨拙,連安慰嵐兒都做不到。
尤凝嵐鬆下了自己全部的防備,見身體依靠在謝景碩的懷裡,深深的呼吸了幾下,平緩著自己紊亂的氣息,感受著身後人溫熱的體溫。
“是舅舅告訴你的嗎?”尤凝嵐開口聲音有些黯啞。
伸手觸了觸她的臉頰,淚水乾掉的痕跡還在,謝景碩扯開身子正想扶著尤凝嵐躺下,幫她擰了帕子替她擦一下臉,卻被她抓住了手。
謝景碩動作頓了頓,對上尤凝嵐眼底淡淡的哀求,他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拉了拉蓋在她身前的被子,輕聲道,“你舅舅跟我說了之後,我有些放心不下,來看看你?!?
“幸好你來了。”尤凝嵐張開手指與謝景碩的十指交握,臉上的笑意卻被gan掉的淚痕扯得發(fā)疼。
“你先躺下,我擰塊帕子給你擦擦臉?!敝x景碩有些失笑的看她皺眉的樣子,笑著道說道。
尤凝嵐往謝景碩的懷裡蹭了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了一眼房門外,喊道,“琉璃?!?
守在房門外還沒休息的琉璃聽到自家小姐的聲音,連忙應道,“小姐?!?
“你進來一下?!庇饶龒箍粗x景碩帶著幾分詫異的表情,有些揶揄的輕笑了,她的確不太願意讓旁的人看到她與謝景碩相處,可現(xiàn)在她卻改變了注意。
夢中他是自己僅有一絲的溫暖,是她處於仇恨漩渦之中的救贖,現(xiàn)實中他對自己真心實意,處處替她著想,她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謝景碩的詫異僅是維持了片刻,隨即冷冽的眸光之中便僅餘下了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