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正德瞪了尤凝嵐一眼,忙將尤聽雪攬進懷裡,輕聲安慰,等尤聽雪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之後,纔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道,“我已經跟雪兒說過這件事情了,她已經同意了?!?
“爹爹,這真的好嗎?”尤凝嵐微壓著眉頭,有些疑慮的問道。
“有什麼不好的,我已經決定了,就是不合規矩!這事也辦定了?!庇日屡馈?
尤凝嵐忙不說話了,伸手繞過背後,在沈清婉的背上輕點了一下。
“姑姑,表哥……”沈清婉只是叫了兩人的名字便開始落淚,看的尤家母子二人均是一愣,她一邊哭著,一邊撫著自己凸的越加明顯的腹部,很是傷心的低喃道,“孩子,是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清婉,你怎麼了,哭什麼呢?”尤老夫人眼見著她哭的傷心,忙關心道,“別哭了,這身子可得護著點,回春堂的大夫都說了,你身子弱,不能在激動了,不然腹中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別哭了。”尤正德本就心煩,這下被攪的更煩了,語氣有些不善的道。
沈清婉瞪著淚眼,滿是不可置信的看尤正德,黯然的垂下眸子,善解人意道,“我知道,表哥跟姐姐十幾年的夫妻勤奮,想在姐姐過世後,善待聽雪小姐也是應該的……”她咬著下脣,眼淚無聲的滴落,“可是,也請表哥替我想想,替我這腹中的孩子想想……”
“清婉,先別哭啊,我怎麼沒有替你和孩子著想了。”尤正德見她故作鎮定的傷心模樣,起了惻隱之心,無奈道,“雪兒過繼的事情,本就是定好的事情,現在不過是將時間提前了罷了?!?
“是啊,清婉,不過是將瞬間提前了罷了?!庇壤戏蛉穗S聲附和道。
擡手抹了眼淚,沈清婉轉頭看向尤老夫人的時候,眼中又氤氳起了淚花,“姑姑,姐姐剛去世,聽雪便在同一天成了我的繼女,這傳出去,別人會如何說我?說我蛇蠍心腸,迫不及待的奪了姨娘的孩子?以後我腹中的孩子出世了,該如何自處?。俊?
她說完,聲音便哽咽了,扶著肚子,緩緩的跪在地上,“姑姑,表哥……算是清婉求你們了,爲了我,爲了我腹中的孩子,再等上一段時間吧……再者,清婉也是爲了聽雪著想,現在過繼給我,我連正經的身份都沒有,這算什麼?”
“哎,清婉姐姐,你先起來。”尤凝嵐面露擔憂的扶起沈清婉,裝出替她說話的模樣,“祖母,爹爹……清婉姐姐說的是,就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小弟弟,也該謹慎點的好?!?
眼見著尤老夫人不再那麼堅定,尤正德卻依舊在遲疑,她便又道,“爹爹,再過不久就是又一輪官員考覈了,我今日去長公主府上參加宴會的時候,聽到他們在討論呢……”
“討論什麼?”尤正德急切的問道,他之前被關進過大理寺,掌管考覈的官員透露,這對他的考覈會有影響,爲此,他還花了不少錢來疏通一下,可不能在出什麼幺蛾子了。
尤凝嵐心裡淡淡一笑,面上卻流露出一絲憂心,“我聽他們說,似是也會對官員的個人生活作風進行重點的考覈,嵐兒想,若是姨娘剛死就做主過繼了她的女兒,給清婉姐姐,這件事傳出去,會不會給爹爹造成影響啊?”
生活作風?尤正德眸光一利,對了,前段時間不是就有個官員因爲生活作風有問題被彈劾了嗎?還被髮配到寧古塔去了,他心頓時哇涼哇涼的,幸好,幸好,他還沒做這件蠢事。
尤老夫人一聽還對兒子的考覈有影響,毫不猶豫的決定改天再辦這件事,“清婉和嵐兒說的在理,這件事還是隔段時間在辦吧,眼下距離你們兩的婚事也沒幾天了,葬禮肯定不能現在辦,喜帖早就送出去了,喜宴前辦白事,太晦氣了。”
“那娘要怎麼辦?”尤聽雪壓根就沒在聽她們方纔的爭論,只聽到了尤老夫人說起她劉如梅的事情,纔有了反應。
“只能讓下人的嘴巴都給封緊點,過一兩個月再對外宣佈她的死訊?!庇壤戏蛉诵南略缇鸵呀浵牒昧耍榍盎獒岫疾荒芴燹k辦白事,不吉利,推遲是最好的選擇。
尤聽雪一聽,哭喊道,“祖母,你不能這樣對娘……你怎麼能讓娘……”撞上尤老夫人不悅的眼神,她聲音募的小了下去,“難道就不能讓爹爹和沈小姐的婚事往後移一兩個月嗎?”
“喜帖都準備好了,這府裡倉庫裡堆著東西都是算了時間的,過一兩個月還能用嗎?”尤老夫人提高了音量,看尤聽雪低落的樣子,便又軟了態度,“祖母向你保證,兩月後,我會讓你娘風光大葬,你是個東市的孩子,不會讓祖母爲難對不對?”
“爹爹?”尤聽雪拉了拉尤正德的衣袖。
尤正德心裡早就偏向了尤老夫人的決定,對他而言,官員考覈纔是最重要的,“乖,聽祖母的話?!?
“恩?!庇嚷犙┕怨缘膽艘宦?,依舊靠在尤正德的懷裡,只是微垂下的眼眸裡爆射而出的是撼天的怒火,他們竟然這樣對娘!連死了都不願意好好的對她一次!
她恨,恨爹爹,恨祖母,更恨尤凝嵐!是她們逼死了娘!
聽見尤聽雪答應了,尤老夫人看她的眼神柔和了些,正於開口誇幾句的時候,門外慌慌張張跑進一個下人,急喊道,“不好了,老爺,老夫人,翠微院起火了?!?
“娘!”尤聽雪悲喊了聲,掙脫尤正德的懷裡,往外不要命的跑了出去。
“雪兒!”
擔心女兒做傻事,尤正德忙跟著她身後跑遠了。
尤老夫人拄著柺杖往地上重重的跺了兩下,對著尤凝嵐喊道,“嵐兒,還愣著!還不快去看看,別讓雪兒做傻事啊!”
趕到翠微院,已經是一片火海。
尤聽雪的痛哭著,哀嚎著,尤正德在她的身邊陪著不時的低頭安慰,就算沒有走近,也能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他對尤聽雪的關心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