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閃爍，殷紅的血水在空中飛灑飄落，朱鵬一連七劍連斬七頭雪人巨獸，一劍斬出，必殺，必勝，必有一隻巨獸喪命身死。

將身邊的存在清掃一空，朱鵬將神覺感知擴散全場，一行五人，被足足七十七頭雪人巨獸圍攻，雖然還沒有出現傷亡重創，但場面實在慘烈到了極點。

此時此刻除了朱鵬以外，誰也顧不上保留實力了，雪人巨獸平均是煉氣九層左右的真元吞吐程度，但體魄雄健，在冰雪之上又恍若滑冰一般詭異遊移，重心難以把握，速度也相當不慢，攻高防厚，斬殺起來相當困難。

秦月以雙手執雙劍，幾乎是胡亂而無節奏的任意劈斬，她能接連斬殺數頭雪人巨獸，卻是因爲她手中的靈劍實在太高階太鋒利的緣故，只是不夠靈動的身形與嚴重不足的戰鬥意識依然給她帶來極大的麻煩。

數頭雪獸居然知道簡單配合的波浪式打擊，層疊而起的攻擊根本就不給秦月任何的喘息之機。

“啪”異樣薄弱的護體真元罩在巨大掌爪的猛烈打擊下崩碎，一頭雪人巨獸好像雪熊一般撲秦月身上，強壯的臂膀放在女孩的兩肩，張開血盆大口直接咬在了秦月的咽喉處，皮破肉爛，卻詭異的沒有任何血水流出。

受到如此重創的秦月，卻呆呆站立著，明媚的臉上居然沒有任何表現，不遠處的朱鵬也沒有做出任何解救的姿態。因爲他知道，實無必要。

一陣恍若水紋的漣漪驀然變化，顯露出那個被咬住咽喉“秦月”的白板臉，名副其實的白板臉，沒有任何五官口鼻子之類的結構，白森森的，卻給人一種異樣兇煞怨毒感。

她，或者說它，那一頭原本秀麗的長髮變得越來越濃密，並大半遮住了臉頰。

它身上的道裝袍衣變幻，幻化成了一件大紅色的魏晉寬袍！

寬袍衣袖中伸出的手，變得猶如野獸利爪一般鋒利，甚至原本手上的靈階劍器，都化成了利爪附在指鋒之上。

寬大的紅袍之下，傳來陣陣似乎骨頭扭曲折斷的聲音，這具傀儡的身體也越變越柔軟詭異。最後，幾乎恍若沒有實體般詭異扭動，自由變幻。

原本身前強壯的雪人巨獸，被它的雙爪刺殺入腹，下一刻，心肝腸肚幾乎都在其胸腹間破開的大洞中流溢出來……

“這是血系邪術配合傀儡術製造出來的靈階傀儡吧。”以疑問的話語，訴說著肯定的語氣。

朱鵬也不待人迴應，就突然語道：“以魔道邪術提升傀儡的殺傷與智能，這的確是很經典的做法，但你就不怕這種擁有一定智能，並且隨著血祭會逐漸提升智能的邪鬼傀儡，終有一天會反噬宿主？”

說完，他驀然將目光移至自己的身側，紫魄天睛的洞察效力微微凝聚，相對簡單的幻法自然而然的破解，換句話說，在朱鵬的紫魄天睛面前玩幻術，本來就近於玩笑。

在一陣恍若水紋般的漣漪中，秦月漸漸現出了自己的真身，只見她如玉的十指，此時忙亂操控著十根殷紅的半透明血線，操縱著那頭被灌入了大量怨魂、恨意、死氣的邪道傀儡，大殺四方，縱橫全場。

“本來，我是很怕的，但聽說當年大祭司一個人操控足足十具傀儡機，以弱冠之齡便橫掃整個修士戰場，甚至使用種種邪術強化傀儡……一個人操控十具傀儡，外加使用禁忌邪術活祭傀儡，結果直到現在你還活得好好的，有你這樣的例子明證，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秦月的言語解釋，理所當然的讓朱鵬幾乎有些無言以對，很多事情，並不是別人做得到，就意味著你也做得到的。

連斬了數頭兇暴的雪獸後，朱鵬才條理思路組織言語，迴應答道：“我建議你日後多花點心思在自身的修行上。前有高階靈器“幽冥之路”召喚鬼軍，中有警示靈鏡，映射兇險，現在又蹦出一個邪道傀儡爲你爭戰廝殺。八方同借力，卻半點不由人，你自己連一套最基本的劍術都練得慘不忍睹，卻處處沉迷於虛幻的外物強大，修行，終究是修行自身。”

說到這裡，朱鵬停頓一下，他也知道自己這麼說會讓秦月不開心，沒人會喜歡被人教訓著過活。

但想了想，想想這個女子昔年對自己的助益，想想她如小鹿一般跳到自己身側時的嬌憨可愛，朱鵬終究還是說出了這十幾年來，少有的苦口婆心，罕見的推心置腹。

“修士，顧名思義，修的是人，而非物。借勢用力倒也無妨，但處處因人成事甚至因物成事，就未免可悲了！因人成事，甚至受制於物也就罷了，若能真的受其浸染助益，提質換性提升自身也好。可你這幾十年修行，處處都是因人因物而行，強化外物不顧已身，竟是完全本末倒置了……你有沒有想過，日後這具邪傀儡真的反噬，你拿什麼來抵擋？”

一語之後，朱鵬明顯感覺到身側秦月的氣機一亂，看來，她似乎並不是完全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明白，就能夠做到的。

這一次，秦月也沒有立刻迴應朱鵬的話語，只是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操傀動作，扭頭看向身側的朱鵬，那目光，卻是異樣的莫名難測。

半晌，她纔開口言道：“其它不說，至少在修行方面，你是龍鳳之姿，天亦縱之，無論那堅強的心性，還是修爲的積累甚至家世與底蘊，都是如此。但也因此，你很難想象身具不堪資質的人，修行起來是如何艱難。”

遠處的邪道傀儡在無人操控的情況下，被四周的雪人兇獸砸了又砸，抓了又抓，只是秦月卻看也不看上一眼，只是以一種莫名的意態，遠望被厚厚冰層所遮擋的蒼天。她緩緩的語：“這蒼天毀人，也不需用水、火、刀、兵、雷、魔，等等諸般劫煞，只用以時光，便已經讓人無從抗拒。先人所言‘時不我待’，正應此理。”

言語之中，那種莫名的彷徨無奈，便是朱鵬也覺得動容不已，‘時不我待’，曾已何時，朱鵬也曾有過這樣的痛楚，只是，‘萬物皆可逆，時光不能移’這句話語，可不是玩笑而已。

十五分鐘，從開始到結束，七十七頭雪人巨獸，斬盡殺絕，就連五人腳下的冰層厚雪，都被流溢出來的滾燙血水，澆得生生化開。

只是，並不只是雪人巨獸的血而已，靈犀道人受了不輕的傷，那七十七頭雪獸其實連邊都沒碰到他，他是被怒浪狂濤寒山二老中的怒浪長老給斬了一刀，那一刀從其背後暴起，刀光兇戾，實在砍得他措手不及。

只是靈犀道人卻並沒有責怪怒浪，因爲此時此刻的怒浪，到底還是不是怒浪，都是兩說之事了。

“吼，吼吼”嘴裡有著不知意義的咆哮嘶吼聲，此時此刻怒浪的全身上下都有明顯的白毛長出，原本有些乾瘦的身形此時此刻異樣的膨脹強化，朱鵬只是目測，就察覺出他自身的骨絡筋膜比剛剛強化了兩成左右，想想也是——當年寒山院那些在極寒地淵遇難的人沒幾個是煉氣九層上的，但它們化成雪人巨獸後，卻沒有幾個低於煉氣九層境，這種事情本身，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怒師兄，怒師兄，你這是怎麼了。”

所有人都冷冷的防備註視著怒浪長老，唯有狂濤例外，他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幾十年來朝夕相處的好基友，他完全不能接受怒浪完全沒有徵兆的獸化，只是因爲劇烈的情緒波動，讓他沒有注意到，他身上那隱隱的白毛，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他自己沒注意到，但朱鵬等三人卻都注意到了，尤其是他們知道怒浪長老在漸漸變成什麼後。

“靈犀掌教，想來沒有問題吧？”朱鵬一揚脖，指了指漸漸異化中的怒浪狂濤二人組，而此時的靈犀道人還能說什麼，他只能扭曲著臉上的肌肉，將尚未歸鞘的靈劍指向他昔日的師兄弟。

“不勞大祭司費心，我自然懂得怎樣清理門戶。”連頭都沒有回，靈犀道人如是的言語，這是步入極寒地淵後，靈犀道人對朱鵬第一次失禮，但朱鵬卻覺得他這一次失禮，比他以往任何一次恭敬有禮，都更加讓人耳順。

名噪一時的寒山二老死了，死在他們自己的掌教手中，精擅聯手對敵的怒浪狂濤這一次分別死在靈犀道人手中，直到最後身死，他們都沒做出一個像樣的反擊。狂濤在發現怒浪的完全獸化後終於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異常變化，他第一個反應居然是調頭就跑，看來殘餘的神智也讓他知道自己將會面對怎樣的結局，而怒浪則在完全獸化後向靈犀道人撲殺而至，一人一獸身形交錯的瞬間，這頭新晉的雪人巨獸就已經被靈犀道人手中的奇質軟劍割開了喉管。

作者語：《2012末日仙俠》本書縱·橫首發，謝謝各位讀者大大支持。